听到向南这么说,马玉川这才笑了起来,说道:“那老傅赶紧走吧,早去早回,这附近刚开了一家餐厅,味道还挺不错的,晚上我们一起去尝尝!”
……
柳河川缂丝织造工作室里,还是那个布局,还是那个摆设,也还是那些人。
龚小淳懒懒地坐在缂丝织机前的椅子上,手里举着一幅缂丝画作,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在看着,这幅缂丝画作应该是刚刚织好不久,织机上还残留着剪下来的线头,就如同玉米须子一般,散乱地搭在那里。
坐在他对面的那台缂丝织机前的,是曾经手把手教导向南给织机上线的那位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二叔,他一边用粗短的手指灵活地拿着梭子,在丝线上下飞快地穿梭着,一边抬头瞄了一眼龚小淳,开玩笑似的说道:“小淳,这那幅缂丝画作织得怎么样?是不是快赶上你舅舅了?”
龚小淳的舅舅,就是这间工作室的主人,缂丝织造工艺大师柳河川。
“哟,那可了不得!”
坐在二叔旁边的徐姐听了这话,也开始打趣起来,她笑嘻嘻地说道,“小淳要是真赶上了他舅舅,那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啊。小淳啊,你大腿上还缺挂件不?能不能把徐姐给挂上啊,也好让我沾点光不是?”
“去去去!别理我,让我静一静!”
龚小淳撇了撇嘴,这两人,为老不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显就是在嘲笑自己。
哼!
等我缂丝织造水平真的超过了我舅舅,到时候看你们什么表情!
龚小淳想着想着,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这幅缂丝画作,心里又是一阵泄气:“可是,我都学了这么好几年了,这缂织出来的画作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实际上,真要说起来,龚小淳还是学到了点东西的,缂丝织造艺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光是织机上线就有十几道工序,而且还要从零开始学习描摹技术,最后才是正式开始缂织。
光是这些东西,一般的缂丝织匠不学个半年到一年时间,连上机操作都操作不了。
龚小淳到现在至少还能缂织出成品来呢,虽然这画作不怎么样,但至少也是一件作品啊。
“哎呀,这人呀,发达了尾巴就翘起来了。”
徐姐依然是笑嘻嘻的,她手上操作的织机依旧嗡鸣,嘴里也不停,“小淳,我跟你二叔平日里怎么对你的,你得心里有个数,咱做人可不能忘了本。”
二叔倒是没说话了,只是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龚小淳将手里的缂丝画作往边上一放,正打算好好跟这两位“为老不尊”的长辈论论理,这话还没说出口呢,就看到从门口透进来的阳光忽然被一道身影给挡住了,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心里一惊,暗叫一声“糟了”,赶紧闭上了嘴,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起织机上残留的线头来。
那身影一手拿着个茶杯,一手拿着手提包,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然后站在了织机室里,停了下来。
原本有些欢乐的织机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只听得到织机依旧在不停嗡鸣,就连徐姐和二叔也都悄悄挺了挺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柳河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