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汪震海还是觉得不能太敷衍,毕竟这么好的一个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如果有把握了,你可以尝试着修复一下这些‘残疾’了的兵马俑。”
说完,他还伸手指了指边上的那些兵马俑。
好巧不巧,汪震海指的正是一尊没了脑袋的战袍将军俑。
“没了脑袋的,也叫‘残疾’?”
向南嘴角抽了抽,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
他对汪震海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如果真要让他从头开始,去修复那些碎成几百片的兵马俑,估计没个把子月的时间,几乎不可能修复完成。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修复一些稍微简单一些的,估计半个月时间,自己修复好一两个“残疾”兵马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汪震海也发现自己指的地方好像有些不对,默默地收回了手,干咳了两声,这才正色道:
“王民琦这段时间以来,也拼了不少这些‘残疾’兵马俑的碎片,等一会儿我就让他来跟着你,给你打打下手吧,也好让他跟你学着点。”
“好。”
向南点了点头,他虽然做事的时候,不喜欢有别人打扰,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迁就着自己的。
更何况,自己来的目的就是学习,初来乍到,有个熟人打下手,需要点什么也会方便许多。
“行,那就这么说,剩下的时间,你就自己安排吧。”
汪震海说完,这才朝向南笑了笑,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临走的时候,心里还在嘀咕着,
“这向南,看起来还是很好打交道的嘛。”
汪震海离开后没多久,王民琦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笑嘻嘻地说道:
“偶像,从今天开始,我就跟着你混了,你可得罩着我。”
“别!”
向南一听,赶紧伸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叫我名字就行,别喊我偶像,这也太别扭了。”
他跟王民琦年纪差不多大,之前又聊过一会儿,说起话来自然要随意不少。
“嗯,说得对,偶像要放在心里,喊出来就太假了。”
王民琦点了点头,一脸沉思,随即说道,
“但我也不能喊你名字,那样就太不尊重你了,叫你南哥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南哥……”
向南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你怎么好意思?你比我大好不好?
想了一想,向南还是没纠正他,算了,随他去吧。
时间宝贵,还是修复兵马俑比较重要。
向南看了看王民琦,开口问道:
“刚刚汪组长说,你拼了一部分兵马俑的碎片,是哪尊兵马俑的?”
“就那尊断了胳膊的将军俑。”
王民琦伸手朝向南身边的一尊兵马俑指了指,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拼的碎片也不止一尊的,这些‘残疾’兵马俑的碎片,我多多少少都整理出来了一些,只不过将军俑的碎片要全一些。”
“这些碎片都清理过了吗?”向南顿了顿,又问道,“有做编号吗?”
“没有,我现在是在练习拼图,不能上手修复的,哪怕是清洗碎片也不行。”
王民琦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他一拍大腿,说道,“你等着,我拿一些过来给你看看。”
说完,王民琦又屁颠屁颠地往回跑去,一转眼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不过,向南倒是知道,博物馆里除了现在这个专门展示给游客们观看的,开放式修复现场之外,还有一个不开放的修复保管室。
实际上,大部分的兵马俑修复师,都是在修复保管室里面,对残破的兵马俑进行修复工作。
王民琦八成是将那些兵马俑碎片,都放在了修复保管室里。
此刻,他应该是回保管室里取去了。
王民琦离开之后,向南便仔细地观察起面前的这些“残疾”兵马俑来。
在他的右边,是一尊断了一只左手的兵马俑,也就是王民琦之前指的那尊将军俑。
这将军俑的左手,并不是从肩膀处断开的,而是断在了手肘的位置。
此刻,手肘断裂的地方,也被修复人员用塑料薄膜紧紧地包裹着,看不到断裂处的“伤痕”。
将军俑在兵马俑坑中数量极少,出土不足十件,分别战袍将军俑和铠甲将军俑两类。
这两类将军俑共同特点是,头戴鹖冠,身材高大魁梧,气质出众超群,具有大将风度。
战袍将军俑着装朴素,但胸口有花结装饰。
而铠甲将军俑的前胸、后背以及双肩,共饰有八朵彩色花结,华丽多采,飘逸非凡,衬托其等级、身份,以及在军中的威望。
向南面前的这尊,便是铠甲将军俑。
而在他的左边稍远一点的地方,则是一尊断了右腿的军吏俑。
军吏俑从身份上讲,要低于将军俑,分为中级军吏俑和下级军吏俑。
从外形上看,军吏俑头戴双版长冠或单版长冠,身穿的甲衣也有几种不同的形式。
军吏俑除了服饰上与将军俑不同外,精神气度上也略有差异。
他们的身材一般不如将军俑体魄丰满魁伟,但整体上比较高大,双肩宽阔,挺胸伫立,神态肃穆。
更多的,是表现出他们勤于思考、勇武干练的一面。
向南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将军俑的面前,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每一尊兵马俑,他们的身材各异,面部表情也都不一样,非常形象生动。
据说当初工匠们在烧制时,并不是随意制作而成的,而是以秦军将士们为模板,精心铸造。
向南面前的这尊将军俑,目视前方,眉头微微蹙起——
他是在担心此行征战是否顺利吗?
还是在为自己即将远行,无法照料家中的父母妻儿而愧疚?
想着这些,向南心里也是忍不住叹息——
秦皇政,一生征战不息,灭六国,一统江山,成就了千古霸业。
然而,他也让无数百姓为之颠沛流离,让无数将士征战不休,埋骨沙场。
到了最后,他一手铸造的大秦帝国,居然二世而忘。
可悲?还是可叹?
向南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忽然,他眼睛一瞥,在这尊将军俑背后的甲衣上,似乎有着什么字迹。
他连忙仔细一看,上面果然刻着三个字——栎阳重。
“这是工匠的名字?”
向南忍不住想道,“是一个来自栎阳的名字叫作‘重’的工匠?”
想着这些,他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看这尊将军俑的表情,
“也许,这表情不是秦军将士的,说不定是工匠‘重’的心情写照呢。”
向南思绪万千,仿佛在这一刻,穿越了两千年的时光,要回到秦王政的时代,去亲眼看一看,这大秦帝国里的一切。
右眼开阖之间,“时光回溯”在这一瞬间,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