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一直待到第二天天亮才离开,可不是让楚天一个如坐针毡,让倾城鄙夷的不行,直言说道以后在自己眼前,可别说是个男人。
一晚上,倾城自顾睡觉,楚天便坐在房间里眼观鼻鼻观心,说是坐观修炼,实际上心神就没从倾城身上离开过,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着了道。
在离开之前,倾城跟楚天说了些暮霭城那边和东仙峰楚惠的事情。
说是暮霭城那边,天地灵韵复苏已经彻底拉开帷幕,基本上整座大秦王朝所在的东荒疆域,消息都已经传遍,在当初的白泽山脉,建起了一座白泽城,她跟剑一一起抵御了几波强敌,有大秦王朝的,也有蜃岛的,还有一些其他平日不知名的宗门或强者,若非因为青云阁这边的变故,她现在还不会抽身离开白泽城,关于剑一的消息,倾城说的不多,只是真身去了青云阁一处禁地,何时出来,不好说,现在的真正状态,也不太稳定,楚天便没有多问。
至于楚惠,倾城让楚天放心便是,说是跟着李澄然那小丫头片子好着呢,整天爬山下水,偷鸡摸狗,就没有不敢干的事情,这会儿把朝仙峰周围十几座山头都给逛了个遍,精气神也比以前好多了,尤其是在青云外门弟子选拔大赛那会,两人更是没少折腾。
说到这里,倾城笑着给楚天解释,说李澄然生来对于青云阁来说便是一种近乎完美的传承之人,所以身份地位都很特殊,对于这一点,让楚天尽管放心便是,哪怕闯出再大的祸患来,用李澄然的话来说,都是小事,那些个长老也就表面上吹胡子瞪眼,实际上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楚天这才松了口气。
倾城笑眯眯看向楚天,突然问道,“说实话,我长得不够好看,或者说是你楚天有贼心没贼胆?”
楚天翻白眼,就当做没听见。
倾城撇撇嘴,也不以为意,便接着说李澄然跟楚惠两人可真是玩的来,一大一小,一动一静,整个朝仙峰可是比以前朝气蓬勃多了。
楚天微微皱眉,暗自叹息。
倾城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对于楚惠来说,楚辰的意外,其实是冥冥之中的必然,她的武道之路,现在的心境才是真正的开始?”
楚天皱起眉头。
如果可以,楚天自然楚惠永远都是那个开开心心,跟李澄然一样活泼洒脱的少女,天底下的乌烟瘴气太多,人心鬼蜮太多,能有那一份阳光和洒脱,有那一份春风笑意,总是好的。
楚天一路走到这,一次次的淬炼武道,磨炼心道,在那个求真的路上越走越远,可这个真字,何尝不是自身融入大天地中的那个真,楚天却希望楚惠能够是那个不去看大天地眼色,活泼快乐的那个自己。
这是楚天的一份私心,从未跟任何人说过,既然人心可比天心,为何不能如此?
只是楚天也清楚,的确不能如此。
倾城讥笑道,“你楚天有这份私心不算错,也不算差,可你不站在楚惠的位置上想一想,她愿不愿意永远那样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倾城说到这,脸上破天荒露出一抹怅然若失,多少年来,或许是一辈子之后又一辈子,她都不曾有过这种心境起伏,最开始那会,她还是少女,何尝不是想那样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娘亲当年说,愿得一人心,可事实上呢?
当年的那个倾城,终究是早已在岁月长河中死的不能再死了。
身死心死。
倾城叹了口气,“所以,这份忧愁,真的没有必要。”
楚天看着神色黯然的女子,第一次没有反驳,同样破天荒的点了点头。
楚天转头向窗外望去,晨曦十分,一片祥和宁静。
的确如此,自己比楚惠那丫头也没多走多少路,也没多遭多少苦,人身即是一座小天地,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影响楚惠的选择,只要是她自己的意愿,如此便是。
倾城看了楚天一眼,若是能早几百年,能让自己在第一世见到的那个人是他楚天,两人之间能有那份姗姗来迟的真诚,多好!
只是可惜,天底下最怕的两个字……‘若是’,可惜我生君未生,哪怕此生,她所想的那份真诚,也很难,极难。
倾城终究是没再继续说什么,便那么慢慢走出竹楼,走出驻地,走在东仙城人影憧憧的街道上。
倾城抬头看了眼远处青云的高山,那座主峰半山腰处,有一条云海,缓缓流淌,终年看不见山巅。
若不出意外,千百年后,这座青云阁,或许会是整座东玄州最鼎盛武道圣地……之一。
倾城曾经经历过一段光阴长河,还是当初的辰山所留,是数万年前的东玄中州,武道鼎盛下,有凡俗王朝的书声琅琅,天地祥和,无形之中反哺给庇护其存在的武道宗门那份气运,气冲斗牛。
所以当年的武道修长生,在山上更在山下,现在已经很多人都不记得了。
这才多少年?
几万年而已。
那么上古之时的那段岁月呢,倾城是相信有圣人行走天地,传授道德宗义的。
不然天地之间,哪来的那股浩然之气。
倾城身为一名女子,偶尔也为心神向往,只是这种东西,就像是对她来说的那份真诚,不是可遇而不可求,而是极有可能求之不得。
楚天看着倾城背影,坐在竹楼门口,微微皱眉。
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倾城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可有时候古井也会泛起阵阵涟漪,或者突然井水如泉涌,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最本质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