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跟在楚天身边几天,他发现,这个世界好像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楚天自然能觉察到少年心境那些悄无声息的涟漪,只是在心里淡淡一笑,自己走的路,不错,但是未必对别人来说也对,因此他从不认为人人都如他这样,相反,正是因为人人不同,每个人心底的那份独一无二,这个天地才会更加繁花似锦,才会更好,但是有个简单的前提,行事之前,弄清楚不能和不愿之间的差距。
楚天带着古琰就这样优哉游哉一路东行,有时候在平野中快步轻掠,有时候在山岭中纵横穿梭,为了照顾古琰的武道修为,大多都会有意无意的将直线改成一个个波浪弧度。
终于从一座山头爬到另一座山头,楚天便停下脚步,站在山头眺望远处风景,古琰则祭出自己的本命灵宝,是一根如鱼线般的丝线,被少年取名为‘针尖’,说是丝线可化作万千星点灵罡,如针尖杀人于无形,也能如一根丝线,垂钓山河万里,他说这是父母生前留给他的。
原本打算让古琰跟在自己身边三日,便让少年独自一人东行,眼下三天已过,楚天想了想,觉得还是快到青云阁在让这家伙自己滚蛋,之后一路东行,并未遇到什么波折,只有一行散武修士,修为最高的一人也就神桥六境,见着楚天也是一名独自行走的散武修士,身边还跟这个不到神桥境的拖油瓶,便起了劫财的心思。
结果不言而喻,那名看上去已是花甲高龄的散武修士,只是一个回合,便差点一命呜呼。
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攀爬到了神桥六境,可见武道天资,真的不怎么样,武道根基比起楚天来说,也就跟纸糊的没啥区别,神桥三境对上这种神桥六境,老人心里自然只有一个苦字了得。
实际上楚天也有些无奈,你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随便寻个风和日丽山清水秀的地儿,混吃养老不好?拼了一辈子,到头来武道长生没啥希望,安安稳稳渡过余生,多好。
楚天自然没直接打杀了这位半路杀出在凡夫俗子中已算甲子高龄的老人,实在是老人出手的时候,够狠,但没杀机。
那一幕看的古琰直翻白眼。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既然敢干这种打杀劫掠的事情,自然生死自负了,然后楚天就夺了那老人的一个钱袋,跟古琰两人扬长而去。
古琰慢楚天半步,走在身后,回头看了眼那位坐在地上叹息的老头,轻声笑道:“一大把年纪了想不开,也就是运气好,遇上了师父你。”
楚天点头一笑,“谁说不是呢。”
远处,老人坐在地上揉着脸颊,他望着那两个年轻背影,转头看向身后几人道,“别看你们师父我修为不济,但这一辈子,走过的山河是真不少,大半个大秦王朝,都有你们师父的脚印。”
他望向站在后面的一个年轻人,呵呵笑道:“不信你们问小宇。”
老人深吸了口气,满脸笑意,“如今已是被黄土埋到了脖子,再体会一下当年行走山河的豪情,真不错,最好的还是活了下来,旧景旧物旧人,能见的和该见的,基本上也都见了,接下来该好好的睡上一觉喽。”
老人身后,那名年轻人,眼神坚毅,望向远方,沉默不言。
只是从来冷漠近乎薄情的年轻人,眼里突然隐约有些水雾。
那天,既是他爷爷,又是人生第一个师傅的老人,突然说老了,经常梦见年轻那会行走山河的光景,就想着临死之前,再走上一趟。
年轻人叫姜宇,被誉为北方步月年轻一辈第一人,跟楚天一样覆盖了一层面皮。
先天无瞳,八岁开灵,十七岁踏足魂武九境,之后七年,寸步不进,武道根基无限臻至琉璃无垢境界,东海一行返回之后,短短数年,武道修为势如破竹,直入神桥七境。
步月一峰,都知道他姜宇心性冷漠,近乎无情,被誉为王道入世,所走之路,只求最强,却不知天地间真正的强者,即便再冷漠无情,嗜杀成性,心底总有那一份精诚净土在,这才是大道根本,人之常情。
姜宇望着那个背影,轻声道:“有你先前那一拳,我姜宇便当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