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识到自己说露嘴的少年一脸尴尬,低下头权当没看见自己师父的难看脸色。
楚天嘴角微微翘起,少年岁月,便是有再多苦难,也要懂的并且知道放下才行,不然心里只装下这么重的担子,一旦心中那口气支撑不起这份重量,被压塌了那口精气神,心死如灰,还能如何?万事皆休。
有些事,要拿得起放得下。
有些事,既拿起,便不能放下。
可有些事,只有放下,才能更好的拿起。
很矛盾,但又不是那么的矛盾。
对于这些,楚天明白,他希望自己身后这个少年,也能明白,想到这,楚天向后瞥了一眼,加快步子,向剑山快速走去。
然后一路上便只见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年人,气喘吁吁,脸色惨白,跟在楚天身后不断奔跑,尚未踏足神桥境的少年,望着那道背影,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自己闲的没事,干嘛说那些有的没的。
小半天后,依稀可见远处一座高大山峰巍峨耸立,如一柄青石巨剑,直指天穹,山峰脚下,是一座肉眼可见高出地平线近乎百丈的巨大城墙,城门外,有一座广场,人影憧憧。
楚天盘腿坐在路边一株高大树木上,眯眼望着身后远处一道步履盘身的清瘦身影,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古琰的家伙,虽说淳朴本性算不上赤子之心,但武道天资,当真是万里无一,这才小半天光景,自己传授的那门《金伐紫气诀》便已经初入门径。
坐在树上等了一炷香光景,古琰才步履蹒跚缓缓而来,站在树下咽了一口唾沫,抬头看着楚天,全然没了最初跟楚天说话的那种深沉和底气,“师父,你去那剑山干什么?不会是也想要去问剑的吧?”
楚天看着一头大汗的少年,哪怕吞下了两枚疗伤丹药,体内气机依旧有些虚浮,“问剑?”
古琰愕然道:“师父你不知道?”
楚天点头道:“你说说看。”
古琰哀叹一声,心道自己是不是莽撞了些,只是他很快便摇了摇头,认真道:“根据秦叔之前的消息,青云阁正在对所掌控之地进行一场大清洗,剑山作为青云阁暗中扶持的势力,实际上也有大秦王朝的人,不过眼下为了不引起过于大的震荡,便在剑山脚下的城外举行了一场问剑之争,实际上便是剑山两方人的生死之争。”
楚天点了点头,看向城墙外人影密密麻麻的景象,笑道:“那是得去看看。”
古琰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那份悲伤,跟着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很快便来到了城墙广场外围,原本方圆数千丈的巨大广场,密密麻麻挤满了武道修士,在最中心,是剑山分庭抗礼的两拨人马,周围,有闻风而来的散武修士,有看热闹的雪月堂或者明乾山庄弟子,最上方城头上,还有几名坐镇在此的青云阁长老,都是元婴谪仙境强者。
楚天暗暗咋舌,可真是一个声势浩大。
大概是因为有青云阁长老坐镇,哪怕广场周围挤满了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依旧没半点混乱喧闹,更没有人敢当场闹事。想来也是,青云阁作为方圆三千万里的执牛耳,门内元婴境强者不知有多少,对于寻常修士来说,可不是那永远压在头顶的厚重黑云,不见头顶青天白日,即便青云阁眼下跟大秦王朝角逐的水深火热,只要一天不倒,想来便没人敢在青云阁眼皮子底下翻云覆雨。
广场中心,气氛凝重,就连一些近距离观战的武道修士也绷紧了心神,要知道剑山虽说不如青云阁这般势大,好歹也是青云天下能排在一手之内的豪阀宗门,那些淡然能占据一席长老之位的家伙,搁在平时,随便站出来一个,都足以让任何散武修士退避三舍,如今两拨数十人,分庭抗礼,一旦大打出手,声势之大,可想而知。
楚天站在人群最外围,心想难怪雪月堂的人敢直接打杀了那位坐镇剑陵的司马奎,弄半天剑山后院都到了这般水深火热的境地,只是让人好奇的是,即便如此,也没人见着那位传说中可与青云阁主一战的剑山山主。
楚天站在人群中,突然听到不少人碎碎叨叨的抱怨嘀咕声,忍不住暗自好笑,原来这些观战的家伙,之所以如此老实,只不过是忌惮城头上那几名青云阁老头,这群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一开始并不是纯粹观战来着,而是想要趁着剑山风雨飘摇,趁火打劫一番,没想到这些钉入眼线的武道豪阀宗门氏族,在听闻剑山后院起火的消息后,才闻风而动赶到剑山,想着只要剑山动荡开始,便在战乱中搜刮一番,分一杯羹,毕竟剑山百年底蕴,积累的天材地宝,绝对不会少了,却不料还没动手,便发现已被青云阁长老捷足先登,这可不就像是眼下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站在自己眼前,裤子都脱了,就等着压在床上好好蹂躏一番,结果说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俏女子,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元婴境武道强者。
好似感受到了人群中的骚动,城墙上,一名身穿灰衫的老人目光扫过,让原本正要蠢蠢欲动煽风点火的几名武道修士,顿时噤若寒蝉,楚天摇了摇头,真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这点胆魄,也想着来分一杯羹?
宽阔广场陡然一道平地惊雷,便见一抹璀璨光华冲天而起,一位手持狭长竹刀的中年男子看向对面一名赤裸上身的虬壮汉子,沉声道:“我王含诃早就看你周康不顺眼了,出来一战。”
话音落下,名叫王含诃的中年男子,手中狭长竹刀便直接祭出,如一道拔地而起的陆地青龙,向虬壮汉子直直撞去。
楚天看着一触即发的惨烈战场,微微愕然,轻声笑道:“这一趟,真是来对了,百年积聚,一朝爆发,波澜壮阔啊。”